日前，北外滩友邦大剧院引入了安东尼奥·加德斯版舞剧《卡门》，而这一西班牙弗拉门戈代表剧团之所以名震欧洲、美洲且波及亚洲，是因为加德斯与西班牙电影大师卡洛斯·绍拉合作了电影版“弗拉门戈三部曲”，其中之一正是《卡门》。
安东尼奥·加德斯是西班牙最重要的舞蹈艺术家之一。他编舞、领衔的《卡门》被视为“最纯粹、质朴”的一版。大幕还未拉开，就能听到一群人在舞台上跺脚的铿锵节奏，如锤击在心房上的战鼓，如胼手胝足创造新世界的号角。大幕拉开后，会发现男女演员的衣着很日常。男演员就身穿颜色各异的衬衫、长裤；女演员则以彩色紧身衣搭配层叠的舞裙。主角服装反而纯色。如卡门，就是一身红裙，只是裙摆稍大到能扇出一个圆台面。女演员的裙摆不像其他西班牙舞团那样蓬而大、衣料也并不华丽、不反光，甚至都没有小扇子、小响板这样的“道具”。但是舞台上创意十足地运用了三面镜，可以让双人舞映射出重重叠叠的爱的影子。舞台一侧，坐着两三位西班牙吉他弹唱者；舞台另一侧，还有几排座位——群演有戏就上场、没戏就落座。这也是一个几乎摒弃任何技术加持的版本，音乐不带宏大交响，只有现场吟唱——当然，这也是弗拉门戈本身的要素之一。弗拉门戈不止于舞蹈，是融合舞蹈、歌唱和器乐的综合艺术。这就是基本因循1983年，由安东尼奥·加德斯编舞且主演、在巴黎首演的版本——当年推出，就获得高度评价。该团也作为特邀团队，参加了上海世博会西班牙文化日演出。
加德斯版《卡门》的杰出，就在于它打破了西班牙传统舞蹈模式，注入了强大的肢体语言表现力，使得“舞蹈”成为“舞剧”，在具备了艺术性的基础上，加强了叙事性、情感性，进而让弗拉门戈从民间传统成为剧场艺术。他提升了西班牙文化遗产的剧场艺术地位，并因此推广至欧洲其他国家。他曾表示：“我们能听到愤怒的跺脚、挥洒的手势——但是这么跳是为什么呢？我们要赋予它更多的意义与情绪。”他对于舞蹈的认知广泛而深邃：“人们认为舞者，必须是个英俊、高瘦的年轻人，这不对。舞蹈表达的是情感，每个人都可以表达，所以每个人都可以跳舞。我们舞团的成功就在于此——真实的、人性的。这不是一个‘舞蹈公司’，而是一群跳舞的人。”所以，我们在《卡门》的舞台上，也会看到有着啤酒肚但依然舞姿清晰、情绪到位的男舞者。
第二步，加德斯把舞剧推向了电影的怀抱。一度热衷探索西班牙文化遗产艺术渊源的著名电影导演卡洛斯·绍拉找到他，希望共同拍摄以弗拉门戈为主题的名剧改编电影。加德斯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扩大舞蹈这一剧场艺术影响力的良机。与剧场相比，电影的受众更广泛；与剧场相比，特写镜头可以放大舞者手势与动作细节，因而，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舞剧电影“弗拉门戈三部曲”——《卡门》《血婚》《爱情魔术师》诞生了。加德斯不仅参与了这三部影片的编剧，也主演了这三部影片。正是因为两人合作，才能让当代观众在“弗拉门戈三部曲”中感受到加德斯的精彩演绎，为世界上最好的弗拉门戈舞蹈家之一的安东尼奥·加德斯留下珍贵的历史影像。《爱情魔术师》甚至在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闭幕式上，进行了现场演绎，表演者也正是该片女主角、加德斯自1969年以来的固定搭档、西班牙舞蹈大师克里斯蒂娜·霍约斯。
其实，弗拉门戈一度只在西班牙乡村老人的生活中如火花般偶尔闪耀，后来渐渐进入旅游景点里的酒吧。通过加德斯把舞蹈“进阶”为舞剧，再把舞剧“进阶”为舞剧电影之后，全球各地对这一项西班牙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才更为关注。这三者艺术形式的基本逻辑并不相通，舞蹈注重的是线条、舞剧注重的是以舞蹈叙事、舞剧电影注重的是以镜头语言呈现舞蹈的美的同时也推进剧情并塑造人物……但是有了加德斯这样灵魂舞者的开放理念和自我提升，弗拉门戈成为全球文艺青年的热爱，“弗拉门戈三部曲”成为全球文艺电影爱好者的必选片单……
由此可见，把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拍摄成舞剧电影，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策——一方面，它满足了未必能抢到舞剧票的观众有望买到电影票；另一方面，它本身有助于在舞剧与电影的融合和创新之中找到艺术探索之路，并且还扩大了红色文化ip的跨界传播影响力。（新民晚报记者 朱光）
